5、奇葩老娘

尘昏白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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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八十一······”

    芳云站在房里,一个数一个数地数着,门口鬼鬼祟祟挤着五六个太监宫女,伸着脖子朝里望。

    “看什么?”众人背后传来一个压低嗓子的声音,不注意还真听不出是公鸭嗓。

    四五个小家伙急忙回头,原来是东宫总管太监高凤。

    “回高爷爷话,太子一大早就起来折腾了,小的们看不明白,瞧个新鲜。”一个小宦官弯腰低声回禀道。

    高凤也伸长脖子朝里面瞅,只见朱厚照全身倒挂在大床的蚊帐横沿,一下一下朝上蹦哒,这时候已经是满身大汗,吭哧吭哧,还在鼓足吃奶的劲呢。

    高凤吓了一跳,急忙分开众人走近小声道:“太子、太子,你这是作甚?”

    小朱也筋疲力尽了,听到高凤喊,努力做了最后一个引体向上,双手抓住横沿,这才把脚放回地面。高凤和芳云忙不迭地上前搀扶。从一开始,刚才芳云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看着太子爷做这古怪动作,又不听劝,可吓死她了,万一一脑门子栽下来,那可是大明的江山社稷啊!还得听他话帮着数数,声音都是抖的。

    “大伴来了?呵呵,没什么,我活动一下筋骨。”小朱若无其事揉腿抬肩,边走边笑道。

    “敢问太子,方才那个叫做什么?往后可别再如此玩闹了,若有个伤损,咱们整个东宫的人可都活不了的。实在要打熬筋骨,不妨做些平和不碍事的。”高凤劝导小朱,他可真是心有余悸。

    “没什么,本宫就是玩玩,果然不好。”小朱点点头,又摇摇头,那横沿果然很麻烦,爬上爬下不方便,又硌脚。说到这里,心里马上高兴起来:“走走,跟我回去。”

    兴冲冲回到屋里,扯过执笔,细细画了一张引体向上架板递给高凤:“瞧瞧哪家能做这个,赶紧给我做一副来。”

    高凤接过一看,也不过是个有弧度的架子,榫卯也行,钉子也罢,都是极方便好做的,马上点头笑道:“这个新巧,想必是太子的好发明。倒也不难做,回头老奴去交给御用监,三两日内便好。若不行,兵仗局也定能做得。这是用来玩刚才那个么?”

    朱厚照看了高凤一眼,竖起大拇指赞道:“好眼光啊大伴,怕是刘瑾他们也没你这么见事明白,不错,就是······”

    话音未落,忽然外面高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接驾。”

    小朱一听,赶紧跑出门去跪在门口:“孩儿厚照给母后请安。”声音里竟有些许激动。他可是头一回见到自己这世的母亲,虽然好像没什么感觉,但上辈子没娘,这次总算有个妈可以叫叫,怎么能不激动?

    “罢了,起来屋里说话。”

    不料他这位母后声音却很冷淡,径直走过小朱跟前,直接进了正殿,随身太监和女官急忙放好靠垫,扶她坐下。

    朱厚照站起来微微抬头看着这个母亲,张皇后今天穿一身明黄霞帔大衫,戴双凤翊龙冠,正是皇后平日的燕居常服。虽然三十多岁,但保养甚好,五官清秀,只是面容冷峻,微微带些煞气。

    “听说你昨日有些不妥当,可好了没有?”张皇后语气平常,接过茶来喝一口,缓缓问道。

    “回母后的话,孩儿昨日偶尔中暑,当时就好了,还劳母后挂心。”小朱这时也没了情绪,对方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像老爹那么亲热,只好有礼貌地回答。

    “嗯,那就好,别看大热暑天的就当没事,万一有个好歹,这可不是家事。太后她老人家也惦记得紧,回头你带个话过去报一报。嗯,今儿怎么不读书了?”

    朱厚照心里叹一口气,这太子还真不好当,弯腰说:“父皇恩典,这个月初五、初十的日讲免了,让孩儿歇息歇息,只在十五听讲。”

    “哼,你这父皇,就是一味宠着你不知好歹,在他眼里,除了朝廷就是你,什么事又惦记在心上了?”提起老公,张皇后忽然气不打一处来,重重把茶顿在茶几。朱厚照心里一愣,这是怎么话说的,难不成老两口昨晚吵嘴了?

    他又不好不接话,只道:“父皇国事繁劳,偶有些想不到,那也不奇怪。”

    “你们父子倒是一个鼻孔出气,有什么想不到的?未必这天下,除了你们朱家,我张家的事就不是事了?一个家庙罢了,求他修,不答应也成,可是都应下来了,拖拖拉拉四五年,前日因短款,寿宁侯求他拨点银子,却又不给个回话,寻他也不见,我瞧着,云南府的事儿都妥当了,我张家的事还没个撇捺呢!”

    张皇后越说越气,胸膛起伏,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这么一说,朱厚照也隐隐想起似乎真有这么档子事,好像是好几年前了,这个母后的老妈金太夫人让两个儿子来求,说是给张家在兴济修个家庙,当时父皇颇为为难,但挨不住母后软磨硬泡,终于答应给修。可后来去监工的人报上图纸一看,建制华丽之极,而且越了伯、候两级爵制,直逼王公,于是父皇不豫,又下旨停了些时日。看来这两天老娘气不过,又要发作了。

    哪怕是穿越,好歹也是叫了爹娘的,自己既然得了人家这个躯体,那该担的责任还得担起来。此时不为慈祥老爸说话更待何时?当下朱厚照笑道:“原来母后竟是为这个生气,孩儿想来也是不打紧,多半是父皇又听到外面什么物议,不愿他们拿这个作法罢了。倒不如张家也退一退,省些银钱,也好叫外臣们知道母后娘家明理通达,再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他本以为自己这番回答还算圆润,应该老娘可以消消火气了。不料张皇后却冷笑一声:“呵呵,太子几时如此乖巧了,倒是会替你大明江山打算。帮着那些外臣欺负你外家呢!也罢了,儿子靠不住,我还来做什么?你趁早断了削减拨款的念头,不用你说话,我自也能办成此事!”

    说完张皇后豁然起身,看都不看朱厚照,大步走出清仁宫。后面一大票人马急忙跟随冲冲出去。小朱送之不及,只好眼睁睁看着母后的背影消失。心里喃喃念道:“这个老娘,倒是一朵奇葩的干活!”

    朱厚照满怀对母爱憧憬的心来到这个世界,第二天就被张皇后打击得消失殆尽。他本就是一个处于青春冲动期的少年,不会放下身段去讨别人欢心。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也没什么了不起?小朱地想。这倒也让他多了几分轻松,十来天的日子里,小朱除了每天去给父皇朱佑樘请安,也到坤宁宫和清宁宫去过两回。张皇后一贯冷冰冰的脸色,应付差事般说完话就打发他走。吴太后也没什么话,不过走走过场而已。

    剩下的时间,小朱全用在适应新生活上。

    那副用来做仰卧起坐的板子,第三天高凤就拿进来了。而且细心的高凤居然在背板那一块垫上软硬适中的牛皮垫子,在勾脚的圆筒上特意捆绑了厚厚的棉套。这让朱厚照大吃一惊,以为这玩意儿早就有的。细问下来才知道是高凤寻思着做的。朱厚照不禁对高凤刮目相看:“大伴,看不出你偌大年纪,恁地细心,居然能一眼看出这物事的用处!”

    “呵呵,太子夸奖,奴才们要尽力服侍好主子,那是本分,不过多看看罢了!”

    小朱本想再做个跑步机的,可惜他机械设计能力实在太差,不知道用什么做轮子,用什么做履带,只好悻悻放弃。好在锻炼这玩意儿关键还是看人,器械也就是一辅助罢了,有没有问题都不大。

    他每天卯时中准时起床,用自己的方式折腾,直到浑身大汗淋漓方才罢手。下午请安过后,还要偷偷溜到后苑,等张永几个从玄武门把照夜白牵出来,好生亲热一阵,非到全身酸爽不肯下马。

    **规矩,辰时二刻早膳。吃完早饭就开始磨墨练字,现在满屋子都是宝贝,书法的兴致更是大涨,写起来停都停不住。然后就看看杂书。所谓的正经文章,小朱实在是兴趣缺缺,而且,这个有用吗?别人穿越还得考功名呢,小爷我直接就是太子,疯了才去啃应试教材!

    倒是有一样要注意,那就是每天下午的乾清宫请安,父皇朱佑樘常常会说些朝里的事儿,小朱只好装糊涂。问他意见他也是尽量赔笑。开玩笑,不懂可别乱说,那得认真观察学习才行。

    到晚上,刘瑾几个就会偷偷摸摸进来给他找点乐子。呃,其实就是托钟鼓司那边的熟人帮忙,弄几个内宫**的小戏子什么的来清仁宫,压低了嗓子偷偷唱一回,演他个一出两出的。

    小朱起先还本着高度热爱祖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努力观摩学习,可实在扛不住啊,跟晚膳奏乐也没什么区别,才听两天就歇菜了。刘瑾也特奇怪,咦,这太子爷怎么变喜好了。以前不是很好这口的吗?

    想也想不通,反正马屁是拍在马腿上了,只好换呗。一换效果还真不错,小朱对十样杂耍倒是很感兴趣,尤其对三仙归洞一类的近景手上魔术非常着迷,不但爱看,还爱学,真有些下苦功练习的意思。

    然而几天新鲜劲一过,此时的朱厚照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对前世的怀念和惆怅来,常常看着花瓣,迎着夕阳感慨发呆。

    他却没发现,自己发呆的时候,有人会在背后议论他。

    “诶、诶,看见没有,太子又在发怔了。”离他不远处,正当值的罗翔偷偷对谷大用嘀咕道。

    “不知道啊,其实我也觉得最近太子似乎不太对劲。”谷大用也纳闷。

    “你瞧出什么来了?”

    “以前太子爷那么爱玩闹,最近怎么性子改了,连戏码都不爱看。成天读书写字儿,你看你看,又叹气了吧?”说着说着,谷大用赶紧指着朱厚照后背示意罗翔观察。

    “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咦,你说是不是太子长大了,慢慢转性了?”

    “那倒说不准,也许吧。那你认为他有没有想那个事儿的可能呢?”谷大用也眼神迷离起来:“要是这样,咱们就得想新招了。”

    罗翔大为不解:“什么事儿啊?”

    “咳,就是那事儿呗。”谷大用手里胡乱比划,不耐烦地说道。

    “那事儿是哪事儿啊?”罗翔死活反应不过来。翻着白痴眼睛看着他。谷大用崩溃了:“哎呀我操,那事儿你都不懂?就是咱俩都不懂的那事儿呗!”老谷心里一急,忽然记起小时候学的手势,赶紧拇指食指捏成一个圈,另一只手中指从圈中穿过。

    这个好,全国通用,罗翔一下就明白了:“哦,**早说啊,这事儿还打哑谜!”

    “我靠,咱们说这个,不是有点伤自尊么?”

    “那倒也是。”罗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怎么办,要真是这事儿的话。”

    “晚上,照刘瑾他们一道商量去!”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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