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牙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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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绝对不可想象的,可是对于几个武道修为踏入先天的强人来说,那简直不算什么。

    居恩和尚年幼时曾经断绝食水作百日苦修,仅仅依靠清晨潮湿的雾气和露水勉强维持生命最低所需,一天一夜粒米未进那也是寻常事情。荆无命身为西唐皇朝军方的顶尖刺客,埋伏隐蔽暗处刺杀敌国军政要人,也曾试过饱食一顿,数天数夜不眠不休,不饮不食。至于麻衣无相和漆南剑,各自都有维生的秘术,忍饥挨饿的本事想来也是极为非凡的。

    因此,四人在弱水河边枯坐了十二个时辰后,依然气色红润,眉目之间神采奕奕。

    就在四人神游物外定中生静的时候,头顶的八层地宫隐隐传来轰隆隆宛如雷鸣的战车滚动声音,以及惨烈的大军杀伐时而击鼓时而鸣金的躁动。

    漆南剑的定力最为浅薄,当下连忙站起身,却见头顶的正前方,一架双轮青铜战车破开岩壁轰然滚落,两个手持长鞭的魁梧大汉从车上跳跃而出,正好落在漆南剑身前,不及回话,两人抖手甩鞭,同时响起一个石破天惊的‘啪’声,接着五丈长的长鞭各自捆住战车的车轮,大喝一声,用力往后拉扯,漆南剑目瞪口呆中看见那座不下千余斤的青铜战车几乎贴在弱水水面‘滑行’而来,连忙纵身跃起闪避。

    魁梧大汉哈哈大笑,甩手松开皮鞭,那座青铜马车滚动了一会便因沉甸甸的自重渐行缓慢,最后堪堪停在大汉的面前。

    ‘两个混球!’漆南剑暗自腹诽一声,随即便拿眼随便扫视了青铜马车一下。

    咦!双手抱胸的绿袍少年看见马车上的一个暗记,顿时生出许多好奇。

    “尸道人,你的本家兄弟来了。”漆南剑笑骂一句,随即双肩摇动,背后生出许多棉絮状的黑色雾气,将他的身形渐渐遮蔽,融入周围的黑暗中。

    长身而起的尸道人自然也看见了青铜马车的玄妙,轻蔑地哼了一声,喝道:“不过是得了我尸鬼道旁支传承的鬼车术,融入兵家战阵,有些奇妙而已。”

    两个魁梧大汉面色讪讪,彼此对视一眼,内心都是忐忑不安,显然被高人说出了其中的玄机,神情更不复刚才的张狂。

    “两个夯货,这架战车的奎灵英魂在哪里?与战车一体的两头冥火夜骥呢?”尸道人的眼光何等犀利,自然看出战车先前经过多次争战,被纯阳法术破灭了其中许多机关。

    魁梧大汉嗫嗫不敢出声,像极了两个被乡间私塾的冬烘先生痛骂的学子,手足无措的模样看地暗处的漆南剑吃吃发笑。

    这时,从先前青铜战车轰开的洞窟里,接二连三跃下十多个气息悠长的身影。

    其中为首的一个道袍老者眼见脚下便是弱水,也不慌张,伸手从袖口摸出一座符纸折叠出的小桥,催动法力一抛,便凌空浮在弱水上,幻化为一座玉白色石阶的单孔桥梁,承载源源不断跃下来的十来个男女老幼。

    尸道人瞥了一眼桥面大约丈许宽,方才收敛了轻蔑的神色,转而若有所思,也不言语只是和荆无命、居恩和尚丢了个眼色,便退开一边,任由那些人丛桥梁上走下来。

    道袍老者看见退开一边的尸道人,连忙走上前来,笑道:“久违了!无相老师!分别多年,徒儿非常挂念您。”

    在他身后的众人闻言为之哗然,他们自入地宫以来结伴而行,深深地知道眼前这个道袍老者的地位是何等的荣耀,以及他的一身道术是如何的犀利,想不到这广受众人尊重的老者竟然会向一个面目丑陋的怪人主动打招呼,还承认自己的晚辈身份,这一幕让这些自命不凡的人感到有些不自在。

    尸道人闻言楞了楞神,随即便想起了眼前这个身披杏黄八卦绸袍的老人的身份,他不经意地笑道:“左右不过是十年前打的一个小赌,你输了半招,我也没有赢到手,怎能作数?便消了赌约吧!”

    道袍老者正欲辩白时,看见尸道人眼中的淡漠,便讪然不敢开口,点头应了一声,自顾自走去河边收起桥梁。

    荆无命走到尸道人身边,神色略紧地看了一眼道袍老者,回头用眼神向他示意。

    麻衣无相传音道:‘十年前仲夏,我和大司马会首凌云渡栖霞栈,以虚空为棋盘,道术为经纬,凝聚法力为棋子,互相拼杀了两天一夜。法力先行告竭的大司马输了我半招,却因棋力高明占据中原大龙,保持不败的局面。因为此战演化道术到了极限,他临阵突破到大宗师的境界,承我的情,便一口咬定输了赌局,要认我为师。我这个化外野道哪里敢答应,便找了个由头躲避他多年,想不到还有机会和他碰面。这人生,真让人蛋疼!’

    荆无命点头笑了笑,正待传音回言,不料他这一点头,一发笑让对面的十几个男女老幼误会了,其中一个负剑而立的少年忍不住面皮发红,右手掐诀比划了一下,背后斜插的宝剑便凌空出鞘,向荆无命笔直射去。

    ‘剑咏!哦……不是,是御剑术!’漆南剑双眼落下一层色彩斑斓的光膜,将少年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底。

    荆无命不躲不闪,任由那把宝剑破开胸口皮肤肌肉射了个透心凉,诡异地一点血花都没有溅起。众人见他面色如常,毫无死气,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荆无命伸手握住剑柄,用力一拗,便将那镶嵌珠玉的赤金剑柄咯嘣一声空手折断,送入嘴里咬了一口,像咀嚼松软可口的油麻糍一样,津津有味地开始品尝。

    牙齿磨咬金铁的刺耳声音让这十几个后来人目瞪口呆,就连身为宝剑主人的负剑少年也是手足冰凉地看着荆无命两三口吞下了整个剑柄,一时间谁都没有说出话来。

    紧接着,那柄只剩下剑刃的宝剑被一股无形的道力催动,仿佛蜡烛一样软化下来,接着疯狂地涌入荆无命的体内,消失地无影无踪,至于荆无命的胸口,更是连一个伤口都找不到。要不是他的黑袍罩衣胸口部位有一个破洞,众人甚至以为他刚才根本没有被那柄宝剑刺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负剑少年眼见自己家传宝剑就这样被人生吞活吃,顿时想起了失落这把宝剑后将造成许多不妙的后果,怨恨的眼神盯住荆无命,愤懑的心情一时间转为怨毒,眼睛一下子就红地滴出血来。

    “年轻人,不要露出那个让你早死的眼神!”一双温润的大手覆住负剑少年的肩膀,少年负气往后回首,见到是先前的道袍老者,这才消了怨意。

    “一把附着锐金术的法兵而已,不至于如此怨意滔天,回头我送你一把更好的。”黄袍老道语气自信满满,少年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不是说假,点点头不再言语。

    “面对武道强者,你可以尊敬,你可以敬畏,甚至可以崇拜,但唯独是怨恨不可轻露。那种眼神只会让你在迈向巅峰的道路上,中途夭折。看见那种怨恨的眼神,好脾气的武人会觉得你不堪造就,不会指点、点拨你。私心较重的武者会觉得你将来必定会成为祸害,宁愿现在趁你弱小时将你扼杀,也不愿将来被那种浅薄的怨恨捆缚、纠缠。你明白吗?”道袍老者的谆谆教导,霎时点醒了负剑少年为莫名仇恨遮蔽眼睛的心灵,他点了点头,恢复了原先的稚气以及志气。

    “司马大人,您依旧好为人师!”荆无命笑了笑,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眼就点拨、造就了一位未来的武道好手,真不负您国子监祭酒的声名。”

    司马祭酒闻言呵呵一笑,揭过不提。眼珠子一转,对荆无命方才的古怪有些好奇,便开口询问:“刚才那把宝剑明明刺中荆护卫的心肺,怎会毫发无伤?而且那把宝剑恒定御剑、锐金两道法术,怎会被他吞蚀一空?”

    荆无命还未开口,居恩和尚就站起身,边走边笑道:“荆檀越以小周天炼剑术为根基,融合自家的刺道,独创出一条大道的奠基法门。日后未必不能开出一门大教,称教做祖。”

    司马祭酒闻言也是愕然,好在他心性修为甚深,很快醒转过来,思虑了一会,便明白了荆无命的道术根脚。

    “荆护卫真是……真是好运道!贫道悟道多年都没有领悟出多少道理,想不到你都已经开辟出自我晋升的无上道途,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居恩和尚趁机再次出击:“荆檀越在贫僧提示之下,降伏了阿修罗道守护神千刀观音的一个化身,已然得到杀戮道和救赎道的部分精义,不日就会踏足武道圣者的境界。若借助丹药外力,补足气血,厚其根基,十年内晋升人仙都不在话下。”

    荆无命闻言楞了一下,耳朵急速跳动了一下,任由蒙面的黑巾滑落,露出那张平凡地让人看了一眼就忘记的面目,他面色如常,道:“有生之年能成就武圣便心满意足,人仙之望,实在遥远,我不作得陇望蜀之想。更何况,我这手上,‘陇’尚且还未到手。”

    司马祭酒的面色好看了些,一个人仙的出现,放在往常任何时候都值得让人高兴,不过现在就万万不行。尤其是这个人身为军方和皇宫中间的一条绳线,若成就人仙,势必成为搅局的筹码。

    ‘大皇帝还是东宫太子时,似乎与此人有些情分……那么有些手段就不能使用了。’司马祭酒苦恼的神色一闪而过,他疑惑着看着居恩和尚,很快明白了过来。

    ‘差点中计!这秃驴也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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