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牙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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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公子站在弱水河岸边,平平伸出左手,金蛛仿佛明白过来,知道自己的使命,便毫不犹豫地跳跃下来,落在水面上。

    周围的人群便看见金蛛的细长毛足踩在水面上,微微陷下一个麦粒大小的凹坑,却无比稳当地站着,弱水的种种玄妙对金蛛丝毫毫无作用,接着金蛛就肆无忌惮地狂奔前行,没有任何阻碍。

    五十步,一百步,一百五十步……金蛛突破到一百六十步时,不知道是力气不够,还是由于弱水的禁制终于发挥了作用,它的八只毛茸茸的螯足微微一沉,麦粒大小的凹坑顿时扩大至黄豆的规模,这突兀的变化让金蛛有些止步不前,踯躅片刻,金蛛一鼓作气继续狂奔,不过它硕大无比的肚腹却急剧缩小,背上的苦瓜脸更是暗淡下去,有些若隐若现。

    贵公子的额头微微见汗,因为金蛛再次奔出十余步,弱水河对岸已然在望。

    就在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时,元气大伤的金蛛顿下脚步,纵身一跃,一道金色光影爆发出灿烂的光辉,划破漆黑的夜幕,有些脱力地站在河岸边上。

    “诸位好友,区区在下先行一步,有缘再见。”说完,贵公子脸上哪里还有落魄的神情,云淡风轻地横移疾走几步,乘风而起,就这样轻飘飘的飞过了让人见之色变的弱水河。

    那些天然的禁制,对他视如未见,任由这样一个大活人站在岸边,一步步走向了妖都朝歌。

    居恩和尚疑惑地皱起眉头,对这样神奇的秘术,他根本是闻所未闻,心底叹了口气。一方面惊讶于中土古老世家的底蕴,另一方面是对没落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好奇。

    有一位先行者成功过河,顿时挑动了其余众人的心情。

    司马祭酒的眼光自有独到之处,在深入地宫的路途上,逐渐晓得与他同行的男女老少都是各自身怀不凡技艺的人物,有心将自己的那件东西放在最后压轴,因此笑而不语,露出滚烫地鼓励的眼神。

    受他老人家的激励,有一个渔家少年打扮的半大小伙子站了出来,清澈地宛如晨曦时分草叶露珠般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自信,他闷咳了一声,顿时引来众人的注意。

    “俺在年少时吃过一枚‘沙棠’,也有在水面行走的能力。”

    在场的众人哪个不是饱读诗书典籍的人中俊杰,听闻少年所说,顿时惊讶地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对这个不起眼的渔家少年露出羡慕的神色。

    不过,据说常人吃了沙棠,只能浮于水面,入水不溺,这‘水’指的只是江河湖海里的凡水,对于弱水这种天生恶水而言,沙棠的功效还有多少,众人都是心里无底。

    春秋时期,身为霸主的楚国远征三洞蛮族,千帆竞渡,万舸争流,朦朣大舰碾压一切,十丈高的楼船横扫千军,不料却在一个阴云浓重的无月之夜,大楚水军为一群食过‘沙棠’的蛮族勇士杀了个片甲不留,天下第一的水军船舰更被蛮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此役重创楚军,将楚国高层打得痛彻心肺,国主郁闷吐血,大夫掩面哭泣。三十年,身为春秋五霸主之首的楚国连一根脚趾都不敢踏入蛮人界域。‘沙棠’的威名随着这群以犁庭扫穴之势击败楚国,在水面上奔跑作战的蛮人英雄扬名海内外。

    直到霸主大楚的巫祭们精心研制出恶毒巫器‘腐臭五毒汤’污染水源,三洞蛮族的沙棠勇士无法行走于毫无生机的毒水之上,便再无用武之地。此后,攻陷三洞蛮族的大楚焚烧掉了所有的沙棠树,彻底断绝了沙棠勇士的传承,才算作报复当年的‘一箭之仇’。三洞蛮族的沙棠勇士成为绝响,正如百年后的五溪蛮族的荆棘勇士,这两支神异的兵种都曾让霸主楚国吃过绝大的苦头。

    传说沙棠的果实无核,因此种植这种上古奇树都是用掐取嫩枝移植吉土的手法,辅之一些古老的巫道植术,而且成活率还不是很高。

    三洞蛮族毁于战火后,中土五百年不曾听闻沙棠出世,因此乡野传闻这种奇果已成绝种,世人多数信以为真。

    因此渔家少年所说吃过一枚沙棠,在场的众人都是半信半疑。

    “沙棠的年岁若是久远,根系自然无比深厚,楚国大军焚烧的只是地表的的部分,即便掘地三尺,挖断的也只是其中的部分根茎,只要深藏地底的主根未断生机,数百年时光积累,未必不能浴火重生,绽放出新嫩枝条,破土而出。”司马祭酒一言点醒在场众人。

    片刻过后,头脑灵光的人已经在思索如何找出三洞蛮族遗址,前往一窥究竟,若是没有便罢了,若是真有沙棠古树留存,那必定是要牢牢掌握在手。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会,连呆在旁边的荆无命等三人都显露出意动的神色,入水不溺的能力究竟有多不凡,这三位武道强人自然无比了解。

    吃下沙棠果实,不仅能够具备行走于水面的能力,还能在水面发力,稍加练习,拿捏其中轻重,此后便多出长于水战的大能,同级邀战,战场定于水上,必定事半功倍。

    想到美妙处,荆无命眉飞色舞,居恩和尚脸红心跳,尸道人不能自已。

    就在众人沉迷其中时,渔家少年已然在司马祭酒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迈足走在弱水水面上。

    顿时,其余人便看见少年的脚下多出一层薄薄的精白鱼鳞,泛出微微冷光,稳稳地托住少年的身体。

    ‘岂止是行走水面上,简直就是浮于水面。’

    平滑如镜的弱水水面丝毫不能阻挡少年的前行,勇往直前地认准方向一直走,竟然毫无阻碍地突破所有禁制,一步步走到河对岸。

    ‘不简单!这小家伙不止具有水面行走的能力,他的身上必定藏有某件能克制弱水禁制的宝物。’头顶具备八宝功德池,已经开了释门六神通的居恩和尚以无上的神眼通看穿渔家少年藏在身上的隐秘底牌。只是那件物品上面被重重符箓锁链遮蔽,看不清楚具体的详细,这让大和尚有些讪讪,因此连忙以他心通告知荆无命和尸道人。

    黑巾剑客有些挠头,尸道人却是出身道统延续万年的古老门派,因此沉吟片刻后便传音道:“克制弱水禁制,怕是水府真文出世了。这小家伙能吃到沙棠,又身怀水府真文在身,必定是得到某些隐秘传承,依我看来,前途无限光明。”

    ‘莫要中途夭折了。这样有些奇遇的小家伙,贫僧近年来也看了不少。多数不成气候,泯然众人。’

    ‘老道以望气之术观看,这少年有金鲤化龙的迹象。浅薄的池塘养不出真龙,看来是出世修行的水府传人。成道前受过东海水族的恩惠,这个小家伙若是出事,老道不得已也要伸手拉他一次。哎!人情债真是难以偿还啊!’

    居恩和尚和荆无命同时露出心有戚戚的神色,对尸道人的表态也没有任何意见。

    那渔家少年过了弱水,走到对岸,有心去追赶贵公子,犹豫了片刻却没有挪动脚步,反而停在原地等候,向这边张望,神色略有紧张。

    其余诸人见此,为之互相观望,好一会都没有人肯出头,无有把握者不敢轻试,担心出乖露丑,即便有十足把握者,也担心为旁人窥视,一不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因此都把视线放在一行人中领头的司马祭酒身上,希望他能拿出什么定鼎乾坤的办法来。

    司马祭酒捋了一把下巴,摸着短短的胡须断茬,意有所动地微微点头,片刻后,他站到弱水河边,从袖子里小心地拿出三张符纸,头尾叠在一起,上下翻飞地对折了片刻,竟作了一座巴掌大小的纸桥出来。接着,他从怀里掏摸了一会,拿出一根安上笔套的狼毫细笔,摘了笔套,在舌尖上粘了点口水,便在纸桥的两仪乾坤位各自写下云篆——清、浊。

    抖手抛出纸桥,见风就大,瞬息过后,那纸桥幻化为一座金桥,横跨在弱水河上,一头落在司马祭酒面前,另一头无视任何禁制,稳稳地落在河对岸渔家少年跟前,吓得少年纵声跃起,继而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金桥横跨弱水之上,桥洞半圆,整座桥身放射出五色精光,镇压弱水的任何反弹。

    司马祭酒回头打个招呼,第一个疾步上桥,脚下发力,稳当地过了三千弱水,跟随道人而来的这干人等哪里还要用人教导,呼地一声,一窝蜂似的过了桥。剩下驾着青铜马车的两个大汉和尸道人等三人。

    仿佛晓得两个大汉的为难,尸道人打出一道真气幻符,正中马车的车厢,瞬间过后,那辆马车破损处渐渐自行修复填补,弥漫车身的三道淡薄黑色雾气各自凝聚成形,腾腾烟云翻滚后,依旧幻化为两头足蹄生出光焰的冥火夜骥,和一头面目藏在全身盔甲里的奎灵英魂。

    “两个夯货,还不速速将战车收起,尽快过桥!”

    两个大汉这时才醒悟过来,念动秘咒将马车缩小至巴掌大小,左手持鞭的大汉上前收取后,恭敬地谢过,便和另外一名大汉踏着金桥,转眼跑到河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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