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意切情绵绵 上

邓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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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弟子大躁,二弟子徐为险暴口叫道:“你休要猖狂!章柒门行事,轮不到你这狗官指手划脚。 。”另名弟子王屈起身道:“师兄勿躁,此人乃通辑要犯,自当擒获献与朝廷。”另两名弟子亦起身附应。左曲仪指住王屈喝骂道:“你个狗屁东西,那么听皇帝的话,怎不去做朝廷鹰犬?”王屈脸红脖子粗,屈叫道:“我为本派着想,立下大功,皇上肯定钦赐章柒门天下第一派。”左曲仪“呸”道:“为蝼蛄虚名,惹天下英雄耻笑,是得是失?”大师兄葛炎插口道:“诸位师弟莫要吵闹。师父,归一教迄今对中原各大派虽然只动了薛庄,但此教素来狼子野心,以他力量膨胀的速度,灭薛庄的轻而易举,不得不令人防备呀!邱仆承乃归一教附马,本又是公子堂主,除掉他以为武林消一隐患。”右巫辰冷笑道:“按师兄所说,归一教如此怕,章柒门为何还要得罪?”葛炎反驳道:“邪教若对本派早就图谋不轨呢?这人为什么会在章柒门出现?”左曲仪跌下脸道:“大师兄何意?人是我和右师弟带回来的,说他有图谋,我们是不是内奸?”葛炎虽为大师兄,门内武功最好的却是左右双侠两人,左曲仪性子又刚烈,同为师兄弟都让着三分。葛炎心里不是他说的意思,一时又解对不清,右巫辰趁机解释道:“邱少侠当日被归一教掳去,这两年实则在遭受胁迫拘禁。邱少侠忠贞不屈,费尽一切办法终于逃脱虎笼,没遭邪教毒手,反而要死在章柒门手上?”几名想法摇摆不定的弟子听罢立即站到左右双侠一边,请求姚知诤由邱仆承现在下山。唯王屈仍坚持道:“请师父为本门前途着想。”左曲仪冷哼一声道:“本门的前途不是是非不分!”苏官员眼见挺邱派完全占据上风,出言道:“好个撇开皇权论是非!离开忠君之道,你们已无是非言,章柒门既要屡次悖负圣恩,本官再求情也属枉然,各位好自为之。 。”言毕拂袖而动,另一名官员也起身跟随。姚知诤一直无话,任由众弟子争论,这个时候依然不作声,只向左曲仪使了个眼色。左曲仪会意,朝侧追前两步,抖出一掌便将苏官员击毙。众人皆惊,另一名官员惊呼道:“你敢杀朝廷命官?造反……”后半句话捎去了阎王。姚知诤忽长身而起道:“章柒门今天只来了一位客人,是名少年侠士!其他的人,从没见过!”众弟子这才领会掌门的意思,领命之时,姚知诤朝殿外步去。邱仆承心中感激,本**当面道谢,见机也就收回了话。邱仆承住了一晚,次日告辞,众人也不相留,由左右双侠送下山岭。秦岭苍莽,绵延起伏,载云盛雾,邱仆承跋涉了将近一个月,才别得群山。出余脉后即入山南东道,他探知王仙芝义军正盘桓在附近诸州,边打探边南下追逐,沿途所见,战火波及,满目疮痍。路上不时遇上为避战乱流离失所的穷苦百姓,邱仆承很是心痛,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是破旧立新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才能心安片刻。辗转两日,驱马追到郢州,路途上听到一些王仙芝已和黄巢分道扬镳的传闻,又有说法没有,不过总算确切知道了义军在一个叫长寿的县城休整。不日赶到。城墙低矮,却也设了小城门,邱仆承向城守禀明拜见王仙芝和黄巢之意,立即有人把他认了出来,飞奔去报。相候片刻,黄巢、贺中年、李爽及另外三个陌生人快步出城,双方一会,相拥狂欢。一番欢喜过后,黄巢引荐另三位衣甲之人,为首大汉生得彪悍,正是王仙芝,另两人乃其得力部属尚君长、尚让兄弟。王仙芝交口夸赞邱仆承智勇兼备,能在群虎环伺的情形下依然毁得了焚剑。 邱仆承心中否去了道听途说的谣言,谦逊一番,与众人一起前往王仙芝的帅府。当晚内宴,王仙芝邀了几个亲信部将和黄巢几位兄弟一起替邱仆承洗尘。邱仆承未见到续妤歆,宴上几次想表示愿加入义军,每次刚说了个头,便被王仙芝用话掩过。黄巢等人与他互道久别之情,觥筹交错,在话语间似也透了古怪。邱仆承渐感不对劲,终于,宴将散时,王仙芝命人端上一盘黄澄澄的金子,道:“邱少侠路过造访,我等略备薄礼,请邱少侠笑纳。”邱仆承一听他语出“路过”断词,已知他在婉言下逐客令,心中震惊,转视黄巢等人,个个低头不语,不由心灰意冷,怒火正待作,黄巢抢道:“仆承今晚到哥哥府上歇息,久日不见,兄弟们定当禀烛长谈。”王仙芝称善。邱仆承正要他们一个解释,当下收住情绪,随众人去黄巢落榻之所。众人入议室看座,都沉默了一会,黄巢才道:“仆承心中想必十分怪恨黄大哥吧?”邱仆承不答,让他去作解释,“我们义军内部当前的形势非常微妙,大哥不帮你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一旁李爽代为讲下去:“大哥和王都统两雄并立,朝廷看在眼里,借此大肆挑拨,把大哥抬得比天还高。大哥为大局着想,行事刻意低调,只为避嫌。本来你的事王都统这般处理,大伙是绝不能容忍的,但之近生了些事,倘若我们这时对着干,很能会导致义军内讧。”邱仆承听到这心中已原谅他们一半,问道:“何事?”李爽续道:“这两年义军起事,被朝廷追剿,时兴时衰,前一阵王都统还差点送了命。所以王都统现在对义军的命运有些悲观,已有投诚朝廷的意愿,至近他就在派人与官军招讨使宋威联系。义军新败,这时宋威哪会将我们放在眼里,偏偏王都统固执行事,大伙都等着他碰壁呢!就刚刚这个节点,邱兄弟你前来投效,太不对时候了!”邱仆承暗叹天意弄人,王仙芝既有招安之心,怎敢收容自己这个朝廷的头号钦犯,没绑去邀功,已算心慈手善了。黄巢见他面色改观许多,拍他肩膀道:“仆承若不嫌委屈,就近隐居一阵,待此次风波过去,我和王都统亲自登门求贤。”邱仆承一来气愤尚未完全平息,二来想王仙芝未必会轻易死心,遂道:“不了!我想去天南派拜访纪掌门。”黄巢道:“也好!但你一定要回来,大哥需要你这样有勇有谋的帮手。”邱仆承忽现黄巢的性情比从前要收敛许多,若以前遇到身边有人摇摆不定,早就扇耳刮子了。这种改变,说明他某些方面的思想正在慢慢成熟,这对整支义军无疑是利大助多,邱仆承就算想通了这些,心里仍然有点不舒服,问道:“假若朝廷招安成功,黄大哥会跟着王都统一起效力朝廷吗?”黄巢断然道:“若有此一朝,便是我黄巢与王仙芝的决断之日!”邱仆承心又好受些,道:“既如此,仆承唯有改日再来拜见大哥。”黄巢大喜,立起抓住他双肩道:“这才是我黄巢的好兄弟!”气氛一和缓,众人便都放开说话,盖谷第一个取笑邱仆承当日不声不响的离开,大家都当他做了缩头乌龟。次日离开长寿,邱仆承心情很是复杂。先是愤愤不平,厌憎王仙芝的动摇,既而又怨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自闵之情,油然而生,真道是天难谌,命靡常。西行一程上了南北大道,他心思还没平复,越想越乱,途遇一露地茶肆,有人煎茶而卖,他便拉低笠帽,略作遮掩,牵马近去投铜钿要了碗热茶,稍事休息。正喝一半,身后有促迫的马蹄声响起,足有十几骑,身旁吃茶的人无不张望。邱仆承兴趣低落,没有理会。十几骑马很快从茶肆边跑过,朝北而去。他这才懒洋洋的抬眼望了一下,却顿呼后悔,那群人居然是纪重天、纪玲、石门龙、李厚山等天南派人。一群人去得非常匆忙,邱仆承想呼叫已远,揣测他们一定遇了急事,忙起身上马去追。纪重天等人跑得实在太快,他拼命鞭马一时也没赶上,直到追出五里之外途经一片竹林时,远远听到林深处传来嘈杂之声。他仰头望见林间几棵特别高的竹子梢头有急剧摆动,情知不妙,匆忙勒马藏好,孤身摸去查看。透过稀密不一的竹子,依稀见纪重天等人被六十多人截住,领头的是归一教三大公子和谢散蛟兄妹,剩下凶神恶煞的几十人均为貔貅团成员。只听得冷月在讲:“……早料到天南派要多管闲事,我等恭候多时了!”纪重天从刚才对方的迅捷行动察知敌人都非庸手,道:“引蛇出洞,一石二鸟,归一教胃口蛮大,就不怕撑着?”邱仆承以前还担心自己逃跑归一教会对天南派下手,但今天既然面对了,就无须自责,这一天是劫数,避无避,他只好奇另一只鸟又是哪一派。冷月笑道:“多多益善!真吃撑了,就找个地方蹲着,慢慢消化。能吃掉天南派,就算害一场腹病又有何妨?”纪玲凝神待敌,纪重天扫过她一眼替为想到一桩心事,道:“谢教主这般看得起天南派,那是荣幸。纪某向公子打听个人,邱仆承被你们怎么样了?你们为何不敢把他带出中原?”纪玲心头一跳,表面装作漠不关心,实际上提心候听。自从江湖传闻邱仆承毁掉焚剑之后被归一教掳走,她的一颗芳心就没安宁过。苦候两年,等来的讯息却是他将娶归一教圣女谢蜒溪,当真肝肠寸断。这些日子以来她郁郁寡欢,背无人时也偷偷垂泪。纪重天知晓女儿心思,看在眼里,虽然没有出言安慰,却在与李厚山提起邱仆承时,当她面不遗俱细的质疑其中处处纰漏,只有石门龙没心没肺的大骂邱仆承狼心狗肺。冷月等人出现后,纪玲一直在暗地观察谢蜒溪,而后者也在打量她,相比还要肆野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