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楼观台之约

若未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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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观台,长安城外七十里。

    夏子未一早便被尉氏喊了起来,马车缓缓驶过街巷,走出了槐花镇。

    “驾——”

    车夫赶着马车,马儿打出一个响啼,发出老长的嘶鸣。车轱辘走在镇外的马路上,咕噜咕噜响着,缓缓驶向远方。

    约莫半个多时辰,马车停了下来,就听车夫喊道,“夫人、小姐,我们到了。”

    夏子未下了马车,看见山脚下高高的台阶一眼都望不到顶。时辰尚早,但已有许多虔诚的信徒拾级而上。

    车夫招呼着喊来了两台滑竿,母女二人坐着滑竿一颠一颠地往山腰靠近。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来到了楼观台仪门之外。只见仪门前立着偌大的五道石门,气势威宏。正中一门写着“仙都”,左右各写着“道林张本”、“洞天之冠”,蓝底漆金,好不宏伟。

    尉氏要去的,是老子祠,穿过一片绿荫小道,就看见圆形的道场上立着一尊巨大的金色雕塑,是为老子金身。老子祠又名说经台,传闻老子就是在此说经论道,著下了传世万千的《道德经》。

    走进了,门前迎客的小师傅笑着上前接待了夏子未一行人。只见小师傅一身青色长袍,头戴道冠,拱手弯腰行礼,“施主们安好。”

    “小师傅安好。”夏子未等人连忙作揖回礼,由着小师傅引进道观。

    尉氏拉着夏子未陪她去主观供香,献大蜡、纸活。这会儿殿中已经香客不少,夏子未从前只去过寺庙,不曾来过道观,这会儿正偷偷观察着他人进香。

    只见众人在观前拜神,皆是行拱手之礼。其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将双手拇指环扣,左手拇指按右手无名指腹,右手拇指掐右手中指尖,形成阴阳环抱之势。

    进香时,也是右手护香,左手持香,以“中、右、左”的顺序插香,把三支香都齐平,香之间相距大约寸余。

    夏子未暗暗抹汗,还好自己偷偷观察了一下。原来同后世里在寺庙中持双手合十礼、进三柱清香是有天壤之别的。

    进香后,尉氏要留在说经台听道长讲经,便让夏子未自己在观里转转。夏子未求之不得,赶忙应下让尉氏安心听经不用担心自己。

    楼观台山峰绮丽,绿荫蔽天。

    夏子未带着岁欢自说经台向东南行,幽竹夹道。下闻溪水淙淙,竹拂水面,清韵悠悠。

    忽闻一阵沧桑的乐曲声隐隐约约传来,夏子未驻足,只见竹林深处,一月白色的身影风姿绰约。

    苏芯。

    夏子未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岁欢,干得不错哦。”夏子未冲岁欢眨了眨眼,主仆二人心领神会。

    岁欢留在了路口看守,夏子未独自上前,在苏芯身后站立。

    “苏先生,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苏芯其实早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只是一时间踌躇,不知该怎么开口。

    昨个儿日暮时分,岁欢来报,说她们小姐生病耽搁了先生的课业,又因今日要陪夫人上楼观台进香,深感抱歉之类云云。

    苏芯略一思索,便回了岁欢,说楼观台景色甚好,小姐多走走也利于身体。又言东南竹林夹道,赏心悦目。

    苏芯转身,四目相对。

    “是好巧啊,”夏子未明亮的眸眼刹那间撞进了苏芯的心头,只一瞬凝结。

    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既然这么巧,那陪我一起走走吧。”夏子未幽幽的开口。

    “好,”苏芯也只一瞬的凝滞,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二人并肩往竹林深处走去,脚下踩着软绵绵的竹叶,发出淅索的轻响。

    “先生。”

    “子未。”

    “还是让我先说吧,”苏芯抢先开口道,“我怕待会儿就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子未,”苏芯略一思索,还是下定决心,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该好好抓住机会。

    “早前你突然跑来说心悦我,我严厉斥责于你,并不是真的责备你,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子未,从来都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恼我自己,”苏芯快步走到夏子未身前拦下她,“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哭,我……”

    苏芯自幼受着极好的教养,谈吐儒雅,但让他突然说出些花花公子信手拈来的情话来,到是着实为难了他。

    “你什么?”夏子未抬眸望着苏芯略显局促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成心逗他,于是冷着眼说道,“先生高瞻仰止,到是小女的不是,不该亵渎了先生。”

    “不是,”苏芯急了,“是我的不是,我应该早些知晓自己的心意。”

    苏芯顿了顿,双手扶住夏子未的肩膀道,“子未,我应当早些看清自己的心。我心悦你,这话,应该由我先来说。”

    “夏子未,我苏芯,心悦于你。”苏芯直直的盯着夏子未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又重复了一遍。

    夏子未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如玉般的男子,平日里处变不惊的苏芯,双眼里长竟然出了不安。夏子未感受着他扶住自己肩膀的双手微微颤抖,光洁的额头上都隐隐有汗水浮现,“傻子。”

    “啊?”苏芯一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夏子未说了什么。

    “呵——”夏子未轻笑出声,“我说傻子。”说着掏出帕子帮苏芯拭汗,“你不知道我方才是在逗你吗?”

    苏芯垂眼看着身前这个笑容明媚的女子,直愣愣的由着她给自己擦汗,好像拥有了温暖全世界的光芒。

    “苏芯。”

    夏子未伸手环抱住苏芯的腰,感觉到他身体瞬间僵硬,这个纯情的男孩啊,夏子未有点想笑,又有些感动。

    “苏芯。”夏子未把头缓缓靠在苏芯的胸口,柔柔地唤着他的名字。“我亦心悦你啊。”

    “嗯?”

    苏芯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慢慢放松了身体。

    “苏芯,我以后这般叫你的名字好不好?”

    “好。”

    “苏芯,你抱紧我。”

    “子未,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苏芯楞着开口,身体却很诚实。

    “不好你还抱这么紧?”夏子未在苏芯胸口上蹭了蹭,好似小猫一般挠在了苏芯的心口。

    “可是是你先抱的我。”苏芯收了收手臂,把夏子未更好的圈在自己怀里,像是得了什么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是你刚刚说心悦人家的。”

    “是你先说的。”

    “是你。”

    “好,是我。”苏芯宠溺的说道。

    夏子未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凑到苏芯的耳边用他才可以听到的声音喃喃地说道,“东南竹林夹道,果真是风景瑰丽,赏-心-悦-目。”

    苏芯只觉得夏子未微热的气息酥酥麻麻的打在他的耳畔,又听得她软糯的低语细细密密,哪里经得起这般耳鬓厮磨,刹那间只感觉一股热气涌上了脑门。

    苏芯羞红了脸,只堪堪抱着夏子未,不敢再说话。

    夏子未瞧着苏芯快红到脖子的脸,又感受着他加快的心跳,遂不再逗他,只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从未有过的满足。

    夏子未心想,能够死而复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拥有亲人,又得以遇见一眼心动的男子,老天真是待自己不薄。

    如果能够一直这般岁月静好,那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

    微风沐着竹叶,筛下细碎的阳光,星星点点,如梦似幻。